最近一些年来,我读过不少长篇小说,比如刘醒龙的《天行者》,张伟《古船》、闫真的《沧浪之水》、阿来《尘埃落定》,还有新出版的五卷《李自成》等等。在工作之余还读过我们自己的业余作家的作品,比如县教研室老主任向东方老师的《那个年代》,周沟中学任建新老师《六二班的孩子们》。监利农民高启伟的《乡祭》也在10年前读过。前年买了一本贾平凹的《秦腔》,我实在读不下去而搁置在书柜里。莫言的小说,还是20多年前在《新华文摘》上读过中篇《红高梁》。后来也知道莫言出版过很多小说,比如《丰乳肥臀》什么的,可惜都没有读。这几天听说莫言的小说得了20xx年诺贝尔文学奖,一方面表示祝贺,另一方面也去书店看看有没有这本书,打算买一本回来看看。但是却脱销了,书店里没有。只好到网上找。于是在“爱思想”网上看到了《蛙》全书共40个页面。我便在四到五个晚上一口气把它读完。当然,这种快速阅读,对其中一些渲染气氛的非实质描写一目十行晃过去。这么读完,也就大致知道了这部获得世界大奖的小说写的是什么故事了。
《蛙》是用第一人称的写法,和一位日本友人,也是书中“姑姑”认识的一名日本医生出生军官的儿子的通信。书名只所以取“蛙”,实际上是“娃”的谐音。当然书中也写了蛙,那不过是对书名的一种交待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去写“蛙”。
全书通过妇科医生“姑姑”的一生,特别是她的前半生接生和抓计划生育工作,为超计划生育的大龄产妇做人工引产的悲剧故事,一方面反映了我国计划生育工作艰巨性,另一方面也表现了具体工作中反人性残忍的一面。故事的后半部是写最近一些年来,计划生育政策已经不象当初那样偏激,但是却又走向了另外的一面,这就是有钱的人和有权的人可以包二奶三奶生二胎三胎,只要交罚款就可以,甚至还出现了地下代孕公司。作者描写了“蝌蝌”本人也被不能生育的妻子背着取精到地下代孕公司生子的过程。作品的最后是用剧本的形式,表现了处于社会底层的青年妇女代人怀孕的悲剧。全书在“姑姑”痛苦的自责和认罪中结束。
我看到网上很多评论,说这本书是莫言对现行计划生育政策的控诉或揭露。但是,我的一个感觉则是,这本书反映了作者对我国计划生育政策的制定和执行过程中的一种复杂和矛盾的心理。莫言今年55岁,我们是同年人。我们出生在上个世纪的50年代,正是新中国对立以后的和平建设年代,各项事业蒸蒸日上。中国人的生育也在这一个时期超过了历史上任何时期。毛主席他老人家从战争中过来,他就是喜欢人多。蒋家王朝的推翻靠的是人民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也是靠的人民战争。他说人多议论多,热气高,干劲大:“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可宝贵的。在共产党领导下,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也可以创造出来。”毛主席的观点,也正好迎合了传统社会中的中国农民。这一下好了,每一个农民的家庭,一对夫妇生育5-6个孩子已经为常态。北京大学校长、经济学家马寅初,到故乡嵊县浦口镇调查发现,他自家的侄儿,一下生了9个孩子。马寅初深感震惊。他又到工厂调查,查阅资料,发现新中国成立以来的人口自然增长率已经高达22%。他测算,如果不实行计划生育,50年以后,也就是20xx年以后,中国的人口将会达到50亿!可是,马寅初的呼喊不仅没有得到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赞成,而且还被批得个半死!于是乎,全国人民就这么一路生下来,一直生到了70年代初期,中国人口的膨胀已经无可收拾了,已经病入膏肓的毛主席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堵吧,一直到他老人家长离人世,计划生育的政策仍然没有制定出来。到了70年代末期,中央才下了狠心,决定城市育龄夫妇只能生一胎,农村一胎是女孩子的可以间隔5年生第二胎。
但是这样的政策却是一剂猛药,农村人口可接受不了。农村的计划生育政策,如果没有一定的强制性,这政策也就等于形同虚设。因而很多象小说中描写的“姑姑”所做过的那样一些过激行为都出现了。我也曾经是乡里的党委书记,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也许有的时候比“姑姑”的行为还要过激。比如把双方的父母捉到乡里办“学习班”,出门躲计划生育的子女不回来就这么一直关着。等等。应该说,作者对国家实行计划生育的政策是赞同的。也是蝌蝌的领导,军队抓计划生育的杨主任那句话:“计划生育就是要以小不人道换取大人道”。这就是说,个人生育与否是一种小人道,更大的人道是要控制中国人口的总量。在外界看来,侵犯个人的生育权,尤其是强制孕妇引产,这简直不可理解,简直就没有人性,简直就是对人的残忍。因此这也正是“姑姑”忏悔的原因。
一方面对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支持和认可,另一方面又对具体的政策执行过程进行谴责,这就是莫言在小说中无论如何也摆不平“大人道”与“小人道”的矛盾心理。小说中很多次地向姑姑表明“这不能怪你!”但是不怪“姑姑”又怪谁呢?可以说,作者的这种纠结自始至终都贯穿在小说之中。莫言在他的演讲中多次地表白,他的作品并不为政治服务,也不是写政治,他是关注人,关注人性。可是人却生活在政治之中,人的一切行为都被政治所支配,只写人性是不够的。挪威诺贝尔文学奖委员会的颁奖词是,莫言“将魔幻现实主义与民间故事、历史与当代社会融合在一起”。这是对莫言小说的语言和思想的一种高度概括。由此也可见到莫言的作品并不是象他自己说的那样只写了人性而没有表现政治。我倒是认为,莫言至今都可能在为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而纠结。从这里,可看出莫言是一个对祖国,对社会负责的作家。
写到这里,要顺便说一下,我在爱思想网上看到了莫言的侯明清的一篇文章,标题是《出卖灵魂者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吗?》他说莫言“出卖灵魂”的依据是两条,一是莫言是中党员,一是莫言手抄了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我不知道这两个问题和出卖灵魂怎么能够联系上去。中国共产党的党员就不能写出好作品吗?非要是所谓体制之外的反政府的作家就能写出好作品?抄写毛主席的作品了怎么就是出卖了灵魂?我们今天安定的繁荣的国度是怎么来的?占中国人口80%的中国农民都清楚,是毛主席才有农民当家作主的日子啊!由于篇幅所限,这里只想用最简单的话表明我自己的观点:在中国,毛主席的影响不是用骂声能够消除的。我们应该永远记得毛主席!这时我忽然想起,侯清明出是山东人,应该不是对山东老乡莫言取得了如此大成功的嫉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