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前的今天——1950年11月19日晚,我所在的志愿军黄海部队从临江跨过鸭绿江,在一个山沟里露营了三天。接着,五天急行军,赶赴前线与美军王牌——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作战。一路上夜行晓宿,所经村镇被美军飞机炸得硝烟弥漫,火光四起,一幢幢房屋。一座座校园,顿时化为一片瓦砾;不时的看到朝鲜妇女,老人背着孩子,顶着包袱,背井离乡,惶恐不安地朝着鸭绿江方向疾走。这与狼林山脉的崇山峻岭,密林深雪,互映出一派难于言表的凄凉惨状!
那是急行军的第四天,当晚预计行程140里。气侯严寒,达零下30多度,公路上的积雪,经人踩车轧,像镜面一样光滑。我们报话台的几个同志虽小心翼翼地走。仍不免轮番摔跤。大家还兴致勃勃地计算着数字。那一晚,我共跌了63个跟头,有的比我跌的还要多。遇到陡坡就向下滑,叫做“坐滑梯”。天渐渐亮了,离宿营地还有10余里。敌机飞来了,封锁着前面一个刚刚被炸而燃烧着的村子,它们好像发现了目标,不停地旋转着在公路上扫射。
指挥员立即命令部队向公路右侧山上疏散。山上积有半尺多厚的雪,我们反穿棉衣,白里朝外,隐蔽在山洞里。北风呼啸着吹起雪粉,冻得我们四肢麻木。粮袋在三天行军中吃光了,大家只是把水壶里的少量酱豆倒出来嚼着,渴了就吃雪蛋。下午敌机飞走了,我和同台的小周跑到离公路一里路的小村子里找东西吃。主人们因躲避敌机轰炸都不在了。经仔细寻找,发现了一个地窖便立即写了一个字条,夹了100元朝鲜币,放在窖里,以表酬谢。然后煮了半锅,吃了个饱,剩下的装在粮袋里,分给其他同志。日落天黑后,我们聚集起来继续赶路,这天是绕山路穿插到敌后,形成围歼之势。
经半个多月的激战,美军陆战一师被打得落花流水,除一部分仓皇从海上逃往“三八线”以南外,均在英勇的志愿军面前覆灭了。你看:从新兴里、柳潭里到下碣隅的公路两旁,美军的坦克、汽车东倒西歪,美军尸体个横躺竖卧,一队队俘虏低着头,弯着腰被押送往战俘营,枪炮、弹药、军毯、鸭绒睡衣、食品等战利品不计其数。上级发给我们通讯队20多个罐头,领导都分给了战士,战士又推让给干部。结果谁也不吃,一致意见,送到医疗队,慰问伤病员。在战场上,我获得了一个五分硬币大小的指北针。据说,美军排以上军官都配有它,50年来,我一直珍藏着,以作为战胜美陆战一师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