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妈妈告诉我,大洋是我们山间溪流的梦想,她还说要想去大洋就得不舍昼夜地往前奔。我对妈妈说我明天就去,妈妈笑了:“你还是个伢子,现在就去早了点。”我任性,第二天就结伴小塘和小泉去寻找村头的大河。
“看啊,村头的大河,好长好宽啊!而且有这么多同胞也去寻找大洋吗?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急匆匆地奔起来了,咱们赶紧跟上去吧!”我巴不得片刻就踏上寻找大洋的路。
没一会儿,就出了村子,我和小塘、小泉都在快活地向前奔跑,每超过一个,心中总会美滋滋的。
“跑这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啊?”一个浑厚的声音喝住了我们。
“大叔,我们要去大洋,赶时间呢!”小塘扭头对那个“大叔”说。
我看到,那位大叔是属于“泉系”(我们村分为溪系、泉系和塘系),我便称他老泉叔。“老泉叔,他说的对,我们赶时间。”
老泉叔没有一点表情:“哼,我劝你们还是慢点。”
我们心情正佳,忽然看到远处有个分岔口,大河分出一条支流,支流沿岸全是白色泡沫,小泉高兴地翻滚:“走走走,去那里玩玩。”
小塘退缩了一下,“你可想好了,如果分向那边也许就回不来了。”
我也支持小泉:“没关系没关系,走哪条不是走啊!你看,那么多白色泡沫多好玩啊!”
小塘迟疑着,我和小泉已经身体右偏。我兴奋地冲到小泉的前面,小塘似乎也跟来了。
——“啪”我被一条水流猛烈地撞击了一下,我隐约听见小泉小塘呼喊我的声音——“喂!小溪!我们去不了了,被老泉叔撞回来了。”我急了,刚拍着脑袋想着怎么办,却一头陷进了白色的泡沫里。
——唔!臭死了!我被熏得四处乱撞,一大堆黏糊糊的东西粘上了我的身体,我大声嚷嚷:“滚开滚开!”谁知道他们却不要脸地说:“我们也没办法,不小心落到这步田地,只好用你给我们洗澡了。”他们蛮横地扑向我,我欲抱头逃窜,一只有力的大手把我从泡沫丛中拽了出来——“老泉叔?”眼前的确是老泉叔。我满身臭味,埋怨起老泉叔:“你怎么不早拉我!”
老泉叔气喘吁吁:“拉你?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怎么拉!”
我茫然了,身上沾满了油乎乎、臭兮兮的东西。我问老泉叔:“为什么刚才水还干干净净的,这边却是如此污浊?”
老泉叔解释道:“这条支流本来是分向城郊一带用来灌溉农田的,后来离河不远处建了一座化工厂,整天污水横流,这下河水遭殃了,我们好多同胞都因为无知而‘遇难’。”
我的脸因为惊讶拧得不像样,连忙问:“那我们还能到大洋吗?”
沉默了好一段时间,老泉叔突然紧张地说:“小心点,前面有一大片蓝藻!”
河水好像受到冲击,打起了浪,硬生生地把我们拍向蓝藻所在的水域,我和老泉叔急了,拼命往回游,可就是使不上劲。我们都一头扎进蓝藻中,全身被蓝藻覆盖,活生生像个绿毛怪!老泉叔摆脱蓝藻的纠缠,发着牢骚:“跟着你我算是倒霉了!”
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又进入了一个村子,在村旁充满黑水的河道里漂泊。然后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岸边哭泣,我游了过去,听到她自言自语:“呜呜呜……妈妈打我了,我在这河里洗她的衣服,她就打我……”她滴下一滴眼泪砸到我身上,我忽然感觉到一种清爽、舒服的感觉——好久没有触碰这么干净的水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