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游戏,总是那么有趣,好像怎么玩也玩不够。记忆中最深的是“趴猫”、“过家家”、“拍泥碗”和“玻璃翠”。
“趴猫”就是捉迷藏,一个或几个人藏起来,另外一个或几个人找。趴起猫来,总是那么趣味盎然,百玩不厌。找一个草垛,或一个角落,人钻进去,外面通常用草伪装好,两只眼睛在草的缝隙间闪闪发亮,观察外面的风吹草动。“趴好了吗?”——外头找的人,喊上几嗓子,没啥动静了,便开始搜查寻找。
好像总在我们玩得起劲的时候,爸爸妈妈喊我们回家。有一次,我藏在一个草垛里,听到妈妈喊我的声音就在外头,我躲在里头,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给妈妈发现了,被小伙伴捉到。直到妈妈的声音远了,我才从草垛里钻出来,偷偷地溜回家。心里头,有怕被妈妈识破自己的惴惴不安,也有成功躲过妈妈赢得游戏的欢喜。
也有的小伙伴,大人一声喊,立刻应一声,暴露了藏身处,一下子就被捉住了。有时候,实在找不着了,我们也会扯着嗓子,喊小伙伴的名字,说家里人找他。有的小伙伴就会钻出来,让我们抓个正着。还有一次,一个小伙伴,趴在草垛里睡着了,家人四处找他,他却在草垛里睡得正香,后来,被家人找着,免不了被打一顿屁股。
这次被大人打了,下次照玩不误,对于孩子们来说,一两次皮肉之苦,远远抵不过“趴猫”带给我们的无穷乐趣。
“过家家”,就是两个小朋友,组成一个家庭,一个当爸爸,一个做妈妈,模仿大人的样子,烧火做饭,过日子。爸爸负责搭灶台,妈妈负责做饭。记得那时候的我,最热衷的就是做妈妈了。找一块平平的小木块,做菜板,找一块边缘尖尖的薄石块,做菜刀。找来各种各样的树叶,用薄石块在木块上切,切得细细碎碎的。找来几枚野果子,当做主食。捡一块破碎的瓷碗,当做锅。在同样是石头垒起的灶台上,把菜下到锅里,灶台的底下,也捡了枯枝草叶,填进去,却不敢真的点火。假装烧了一会儿,说是锅里冒气了,便开始盛菜吃饭了。还是那些细碎的树叶,被分成若干小份,有爷爷奶奶的,有父母的,有孩子的,遵照辈分年龄,依次分下去。
“过家家”——小小的人儿,做起大人来,有板有眼,像模像样。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当时最开心的,便是我也可以像妈妈一样做事的成就感。那份成就感,让小小的心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拍泥碗”,就是用水,像和面一样,和泥巴。记得那时玩的泥巴,像面一样,很有弹性,放在手里,揉来揉去,把泥巴揉得光滑圆润,捏成一个碗的形状,碗底的中央留出一个圆窟窿,然后用力地往一块石头上摔,看谁的泥碗拍的最响。可别小看了这个圆窟窿,窟窿留小了,泥碗里的空气透不出来,发出的声音闷闷的,没劲儿。窟窿留大了,空气又透的多了,泥碗还是不响。窟窿的大小,还要跟碗的大小、厚薄相匹配。只有留的大小适中,拍的又恰到好处,声音才会很响。有时,响声就像过年放的爆竹一样,惊天动地。心里头,就会升起一股别样的豪迈感。
好像总在我们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妈妈们出现了,看我们满身满脸的泥巴,不由分说把我们拉回家,一顿数落或责打。但我们是属鸡的,记玩不记打,下次再玩,我们依然玩得不亦乐乎,挨揍的事,早忘到了脑袋后。“玻璃翠”是女孩子的专利。小的时候,包糖果的纸,五光十色,色彩斑斓,在女孩子的眼里,漂亮得不得了。尤其是那种半透明的哗哗响的糖纸,备受女孩的宠爱。把这些好看的糖纸收集起来,小心地一张张捋平,夹到书里面,压得平展展的。找来一块玻璃,按照玻璃的大小形状,把颜色各异的糖纸搭配拼凑起来,平铺在玻璃下。再拿把剪刀,把伸出玻璃外的边边角角剪掉,一个 “玻璃翠”就做成了。
做好的“玻璃翠”,还要深埋到地下,方能显出其金碧辉煌卓尔不群的气质。
通常,我们会找来一根木棍,或者干脆用双手,在自己相中的某个墙角下,挖一个洞,洞最好挖得深一点。一来可以防雨,倘若挖的浅了,雨水会把精心制作的“玻璃翠”化为泡影;二来可以防人,一些捣蛋的男孩子,有时会把我们的“玻璃翠”偷梁换柱,让我们美好的期待化为乌有;三呢,可以增加我们的神秘感,当我们深深地埋好“玻璃翠”后,下次再来观赏,挖掘的过程,就是一个寻宝的过程。
挖好了洞,洞底部放些松软的泥土,将“玻璃翠”小心地放上去,轻轻地把泥土压平,捡来一些树叶,轻轻地盖到“玻璃翠”上,然后,再洒一些泥土,土上再覆盖一层衰草,草上再洒一些泥土,小心地用脚跺平,再洒些干土,尽量把藏宝的墙角伪装得跟原来一样,不留蛛丝马迹。
宝埋好了,要等个十天八天的,才会拉着要好的小伙伴,一起欣赏。好像唯有经过一段时间的珍藏,“玻璃翠”才会流光溢彩,绚烂辉煌。欣赏“玻璃翠”的过程,是满怀了憧憬、期待的过程。一双小手在地上,清除一道道屏障,几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屏住声息,期待着一睹宝物的芳容。当最后一道屏障被清除,轻轻地吹去玻璃上细小的碎土,深宫里的“玻璃翠”,绽放了美丽的芳华,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奇异的色彩,璀璨夺目,摄人心神。几颗小脑袋,看得如痴如醉,兴奋不已。
当然,也有失意的时候。有时,挖到最后,空空如也,或者挖到一个大石头,就知道宝物被捣蛋的男孩子给破坏了,心里就会揣摩是谁干的,找他去理论;还有的时候,天公不作美,“玻璃翠”不幸淋了雨,变成了泡汤纸。可是,不管遇到啥样的困难,都阻挡不了我们对 “玻璃翠”的满腔热情。为了搜集好看的糖纸,我们会想尽方法跟大人讨要零花钱,买糖果,制作新的“玻璃翠”,延续我们美好的憧憬和向往。打纸牌、弹溜溜、踢毽子、跳皮筋、丢手绢、抽陀螺、滚圈、打棒、老鹰捉小鸡等等,都是童年常玩的游戏。像制作“玻璃翠”一样,多数游戏的道具,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制作的。孩子们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好像我们总有办法,让我们的游戏玩出花样,玩出名堂,玩得投入,玩得尽兴。
重温一遍儿时的游戏,心也变得异常柔软,异常喜悦,在童年的游戏里,从来感觉不到光阴的流逝,感觉不到成长的烦恼。因为,在游戏的童年,我们拥有一颗纯粹无忧的庄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