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一首王维的《山居秋暝》将立于世俗之外的隐居者的影子伴着浅淡的山水墨画,泼洒开来,在心头生出一朵青莲。一轮明月将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斑驳交错的叶间,风吹的地上的影摇曳起来,泉水在石上绽开了花,那背着衣篓裹着头纱的女子在竹林中巧笑倩兮,莲花动了,原是小舟开了。
转眼间秋风便吹得人凌乱起来,却是赏那醉醺醺的桂花雨的好时节。轻摇双桨,泛舟江上,秋风掠过,吹得江面泛起了涟漪。一片枯黄的秋叶从枯枝上坠落,呵!打着转落在了江面,无声无息。碧绿的江水,倒映出两岸淡黄色的金桂花,醉人的香也浸的江水荡起来。似藏在叶间的小灯笼,在秋风中燃起来。银桂是内敛的香,不似金桂的香那般浓郁,却拥有一尘不染的洁白,若是掐上几朵,戴在发梢上,芳香便也开在了头上。故乡的山路上每逢秋季多的是盛开的桂花树,在乡下桂花可不是用来观赏的,桂花是小村人一年的财富。等桂花开放,在桂花树下铺上一张塑料膜,用长竿敲打桂花,再将桂花收集起来,晒干便可保存为药材,等待城里的货车运往各个收集点。村里的孩子呢?这时也多了味简单的小吃,每当大人收集完桂花,小孩子便忙着挑拣落下的桂花,捧着带回家,将糯米加上面粉团成团,撒上晒干的桂花,蘸上少许白糖,便成了最简单不过的桂花小吃食。咬一小口,桂花的清香便在口齿间化开了,这吃食自成了童年的奢侈。
每当读到这首小诗,便似幅水墨画在清幽中缓缓舒展开来,颇似故乡的一片荷塘,起风了,那大片的莲花将幽香递上江面的小舟。不知那大片红莲是哪个年头栽上的,是何人栽上的?只知她年复一年的在岁月的细水长流中开出了花,静静地,欢喜着,任那幽香浸透一江绿水。小时,常爱在黄昏偷偷跑到外祖母屋后的堤坝上,顺着倾斜着石彻的堤坝,光着脚丫走在湿漉漉的河床上,在河床上踩上几个小脚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伸手解下系在歪脖树上的绳索,将小舟推至江边,让江水载着她浮起来,跳上船舱,将两只浆扔在手边,随着起伏的小舟驶向莲花深处。狭长的小舟似在莲花中穿梭的鱼儿,躺在小舟中,仰面是大片碧绿的荷叶,一粒粒晶莹的露珠在这绿盆里滚动,随风抖落在一江绿水中。大朵的红莲迎风摇曳,这幽香也在一片碧绿中化开了。呵!风一吹,露珠便跳到了小舟中,沾湿了衣襟。“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采莲女子在莲花塘中寻觅着莲蓬,一身绿色罗裙也宛若从泥中生长出的荷,浅笑着的脸庞如出水的红莲,听闻飘出的歌声,方才觅到有人前来。
一江水,半壶香。择一叶扁舟,泛舟江上,追觅儿时的影,留住岁月长河中的纯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