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缓了,雨珠顺着房檐向下滴着,形成了雨帘。
嘬一口浓茶,甚苦,心中竟萌生起了往里加糖的念头,但很快,便打消了,哪有甜的茶,茶甜了,还叫茶吗
透过雨帘,看到了对面的绿山墙,嘴角浅浅的浮起了一丝笑意,茶味却在心中翻滚——这片绿山墙,有我多少回忆呢!
那时还小,有个玩伴,就叫她恬吧!
恬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已经模糊,只记得,她爱笑,而且甜甜的。
有一天,她神秘兮兮的对我说:“元,你知道南瓜吗?”
我边比划边说:“当然知道啦!南瓜嘛,圆圆的,黄澄澄的,妈妈经常熬南瓜粥给我喝,可好吃呢!”
她说:“那你知道南瓜种子么?”
我想了想,摇摇头。
她凑过来,用手指指对面楼的绿山墙,对我说:“你看,那里就能结出南瓜种!”
我写满疑问地说:“可是那从来没结出过南瓜呀!”
她无比骄傲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南瓜长在地上,要把那种子摘下来,种在地下,不久后,就能结出南瓜啦!”
我兴奋极了,却想起了一个问题,便问:“恬,你怎么知道那是南瓜种的?你种过?”
她拉起我的手:“去看看就知道了!”
仰望绿山墙,真是难以言表的宏伟,恬指给我看:“这就是南瓜种!”
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形似南瓜的灰色种子,我摘下来,却将它碾破了,成了粉末,只留下了八粒黑色种子:“这就是南瓜种?”
恬信誓旦旦的对我说:“是的!”
我一阵欢欣雀跃:“你种过吗?”
恬摇摇头:“没有。”
我说:“那咱们多摘点,找个地方一块儿种!”
那天下午,我们在烈阳下摘了十几个南瓜种,选了公园里角落的一寸土地,细细播种下来。
我们按时浇水,两个星期后,冒了芽,我们欣喜若狂,更加爱护起了南瓜苗。
在我们的悉心照料下,南瓜苗高了不少,却在一天,恬哭着来找了我:
“元,我要走了,明天就要搬走,爸爸在外地定居了,我和妈妈要过去,我要去哪儿上小学……”
我心里一震,却没有说任何话,但是嗓子却憋得难受,像喝了茶一样。
我问:“你会再回来吗?”
她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也许会……也许不会……会吗?不会吧……但这个房子已经卖了……怎么办……”
我回了屋子,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用钥匙把小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四叶草手机挂坠链,塞到她手里:“不要忘了我。”
她哭得更厉害了:“嗯!”
第二天,她真的走了,她的妈妈拉着她,走在朦胧的朝雾中,不,是我的眼睛泛了雾。
我按时给南瓜种浇水,一个月之后,南瓜种长成了与绿山墙一样细长的,巴在墙上的藤蔓,并没有南瓜,而是同样结出了南瓜种。
……
想着,眼前的雾越发浓重了,那种子并非是“南瓜种”,而是爬山虎种子。
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已经晴朗,阳光耀的刺眼,我走到绿山墙下,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窃窃私语着什么,其中一个孩子摘了一个爬山虎种子,抬起头,问我:
“姐姐,这是什么?”
我想了想,将呼之欲出的“这是爬山虎种子”咽下肚去,笑着对他们说:
“这叫南瓜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