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吃腻了一般的家畜家禽,眼光超越了家园的篱障,瞄向了远处的野生动物,一时间,猎吃野生动物成了一种时尚,甚至被看作某种身份的象征。人们不仅吃鹿吃熊,甚至连猫头鹰、眼镜蛇、穿山甲、白天鹅也成了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面对这一吃喝之风的新动向,我们的媒体没有沉默,温和的劝告、激烈的抨击时常出现在各种媒体上,可仔细留心我却发现,大多数都是在谆谆告诫人们:几乎所有的野生动物身上,都带有寄生虫或毒素,是病原体的中间宿主,乱吃野生动物,就会把寄生虫和病原体带入人体,从而罹患各种怪病———从狂犬病、疯牛病到艾滋病,都是从野生动物那儿传来的,等等。
看了这样的劝谕,真让人啼笑皆非。这算一种什么样的野生动物保护教育?照此说来,难道如果野生动物身上没有这种种“不洁”,就理所当然地用来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了?在保护野生动物的世界潮流面前,我们的宣传难道只能出此下策?我们为什么多是从一利害、一是非、一角度、一重心,以及一时之得失,来建构一元的人生?野生动物是我们亲密的朋友,千百年来,与我们一代代的祖先相生相伴,与演变着的人类的生存环境相生相伴,才使我们有了今天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才使我们得以感知生命之旅的美丽。每一个物种在地球上都有其自身存在的价值,这个价值一点不比另一个物种更差。自以为具备了高智商的直立行走的现代智人,又怎能为了抑制自身的贪欲而去数说它们身上的“毛病”呢
我们要想活着,就该也让“别人”活着,一些生物物种一旦在地球上消失,将会无可挽回,万劫不复。任何一种生物都是生物链上的重要一环,任何一个物种的灭绝都会导致连锁反应。吃野生动物,也就是在吃食物链上的一个环、一个节。野生动物是世界上最孤苦无助的一群,理应得到人类的倾力呵护。印度圣雄甘地在自传中说,人之所以超越于下等动物,倒不在前者必得以后者为食,而是高级动物必须保护低级动物。我觉得,对待野生动物,我们应该像孟子说的,“君子之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这样的仁爱和同情,任何时候都不会嫌多。野生动物身上的病菌,永远都不应成为我们不去吃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