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我的家乡也算得上是繁荣,所以每逢端午,必定热热闹闹的一派景象。蜿蜒交错的窄巷中,屋檐下,就地摆满着各色小吃,到中午人们饿了,椅子一摆,几个人凑上一桌,讲讲吃吃,整条巷子就满满当当都是谈笑声。
在家乡,人们大多懒得自己办吃食,上酒楼置上几桌,节日就这么晃过。但端午节的粽子,定要“自食其力”的。把浸在桶里的竹叶摆在一边,咸草串进门圈,再将忙一早上才切好的香菇,腌好的五花肉等料子整齐地码桌上,木凳一放,就可以在门槛边忙上好几个小时,还可以跟对面的人家聊上几句。棉湖的孩子都是幸福的,没说有谁的母亲不会做小吃,包粽子。在母亲忙活时,他们便捞上几片叶子,扯下几条咸草,装模作样地填上几把糯米,几粒花生,用草胡乱绕上几圈,倒也还看得过去。但肉等料子他们定是不敢乱碰,要是打翻了盆子,弄脏了地板,隔天的“教育”逃不过的。家乡的女人爱干净,再怎么忙碌,都要干净。待母亲绕足一串,便放进锅里,用火烧上半小时左右。若母亲欢喜,还能将自己捣鼓了好一阵的“粽子”放进去。
等待美食的时间往往是难熬的,孩子们便蹲在一旁剪一下竹叶头,跟母亲讲讲学校好玩的事,再呆不下去了,骑着高到胸前的自行车,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晃悠或结拜到商店买根冰棍舔舔,这都是可行的。但无论怎样,在粽子煮熟时拿着瓷碗恭候着,是必须的。家乡的粽子总是小巧精致,由母亲细长的双手利落地将紧裹的竹叶掀开,有三个圆润小角的粽子,一骨碌滚进碗里,便是白白嫩嫩的一片。将几颗花生粒挑去,悄悄掷入母亲碗里,张嘴就是一大口,糯米有嚼劲却不黏牙,藏在粽子中的香菇虾米鲜味十足,有时舍不得吃掉它们,就津津有味地啃掉糯米,剩下的再慢慢品尝。这样粽子可以连吃好几天,待到新鲜感过去,门上挂着绿棕也剪完了。
家乡的端午倒是闲适得无趣了,但端午节的粽子,那淡淡的下午,遗留在舌尖的美味,是久久都无法忘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