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这样的自修课,让我想到了夏季一场暴雨过后的情形,池塘里的水满了,青蛙兴奋地彻夜狂欢;也让人想到了炎夏的知了们,潜在枝叶的稠密睫毛里,聒聒不休。心海翻卷,如贴面而来的瓦片,一叠又一叠窜出。我一点也不夸张,不信,你听。
白脸的男生哼哼唧唧地唱着刚学的歌,全然不顾自己五音不全,陶醉地点着头,鸡啄米一样。那个女生下巴颏向上一端,脸压缩了一些面积,她哧着鼻子对着闷头的男生喷话:“你啊,就是喝凉水也长肥。”男生瞥了下眼珠,挥舞着粗短的钳子般食指,“肥自己的,让别人去说吧。”同学们嗤嗤大笑,就在这时,“老师来了。”学习委员喊了一声,那些鼓吹熟悉地方少风景的学生塌下腰,旋风一样回到老巢。胡乱掏出一本书,开篇又那么念,“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别的同学也像模像样开始学习。片刻工夫,老师的影子没有看到。“谁啊,活腻烦了是吧,害得本大侠江湖出丑。”“还出丑呢,这句诗,你都倒背如流了。”有人接过话。学习委员脸红了。“安静,安静。”纪律委员敲着桌子呐喊了两声,但是没有人太当回事。
这样的自修课堂着实让小干部们抓狂,忍无可忍,重新再忍,最终还是忍无可忍。那位留着青髭的男老师来了,他狠狠地说道:“你们班主任,临走的时候,你们不是答应好的吗?怎么一天不到就成浆糊了?从今天起,由某某管理,他就是代理班主任。”
妈呀,让他管理,谁敢放肆啊!他不但会骂人,搞不好给你蛋糕吃,大家都怕招惹他。他接到任命,噌噌,跳到讲台处了,大家低下头,俗称话匣子的那位一抬头,遭遇了某某的眼神,吞吐了一下舌头,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了。
大家怕老师,怕老师当着众人的面数落条条罪状;怕老师一个电话传给家里,今夜躲不开暴风雨。我们怕厉害的那个同学,怕他记下自己的名字等老师来了算账;怕他走过来,对着脑壳来个响指扣。这些怕伏在心里,绊着恶的脚步。不过这样的怕,会长久吗?我发现,它的生命力短暂得很,一有时机,就出来作祟。其实我们该怕的不应是某种惩罚,而是一种叫做道德的东西。记得在一篇文章里看到这样一段话:“有两样东西,我们越思考它,越感到敬畏,一是头顶灿烂的星空,一是心中的道德律。”课堂中的道德就是管好自己吧。自己说话,蹉跎了个人的时间,也浪费了别人的时间,是损人不利己的事。老师不在,心中的道德律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