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落日,大漠孤烟,玉门的黄昏显得如此壮阔,远方一片苍茫,落日的余晖刺透泛着血色的晚霞,和着归鸿悲凉的鸣叫飘摇而来,照在我憔悴的脸上。离家已有三年了,每当黄昏到来之时,我总是喜欢来到城墙之巅,凝望落日。
我从袖中抽出那个荷包,红色的荷包上面飘逸的红线绣出两个娟秀的字:平安。这是临行前夫人为我亲手缝制的,她说她特地去了女娲庙,为我求了一道平安符,缝在这荷包之中。
我轻轻地嗅了嗅荷包,兰芷清幽的香气沁人心脾,似乎把我又带回了三年前。
那是一个雨天,夫人画了妆,却依然掩不住眼角的泪痕,我知道,她整夜都在流泪,而我,也是一夜未眠啊。心头自然有太多的不舍,可是边关告急,热血男儿又怎能贪恋儿女情长?夫人把荷包轻轻递给我,一同落到我手上的,还有天空飘落的雨滴,和着夫人的眼泪,晶莹而冰冷。杨柳的柔枝在微风中轻轻摇动,拨动离别的琴弦,在这梅雨季节,演绎出一川烟草,满城飞絮,还有无限相思。
“咚咚……”几声寒柝伴随朔风传入耳际。三更了,一轮圆月孤独地挂在空中,我缓缓地抽出战刀,锃亮的刀身泛着寒光。母亲说,这把刀随父亲纵横疆场,杀敌无数,是父亲生前最心爱的兵器,父亲战死疆场前托部下捎给母亲,希望把它传给年幼的我。我的指尖轻轻滑过刀背,冰冷的刀身上似乎传来父亲的气息,那气息是如此遥远,遥远到如同儿时对父亲模糊的印象;那气息又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如同父亲从未曾远离……
记不清手中的刀多少次砍向敌人,记不清有多少次凭栏远眺,模糊了夫人的笑容,暗淡了儿女的笑声。征战并没有结束,我警惕地巡视着城外,继续在边关站成一段不破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