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鸿声里,残阳如血,而如血的不仅仅是残阳。他独倚危楼,望尽昨日的琼楼殿阁,楼台犹存,歌舞依旧,只是物是人非。风云变幻,他沦为阶下囚已是两年。忆往昔,歌台暖响,富贵乡里,他是何等风光,整日饮酒作乐,作词赋诗,逍遥自在。然而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宋灭南唐,他被迫投降。如果以前的日子如甘醴,那么而今的日子则如苦胆。他不仅要忍受物质上的匮乏,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往日的恣意欢谑之歌词再也无法从他口中吟出,代之而出的是对故国的思念,暗生天际的忧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忧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忧愁。他无法排遣,世皆道他是一个亡国之君,又在雕栏玉砌旁,对比着他未改的朱颜,一切都如云烟,令人不堪回首。然而即使这种难以名状的日子也在大宋国主的猜忌中很快消失,一杯毒酒就宣布了他生命的终了,这是怎样的一个结局?春花、秋月,还有经历风吹雨打的小楼……
暮云四合,夜风已冷,孤舟浆影中,传出一片鸥鹭的喧腾。争渡,争渡,她摇着那叶扁舟,是惊慌,是忘形,还是不知所措的欣慰和开怀?郊游归来,恬淡的心境,使她怎会有丝毫的哀伤。年轮是灰色的,轨迹是黑色的,转眼间,宴宾客的高楼在元兵的铁骑中轰然倒塌,丈夫辞世,留她一个孤寂的守着窗儿,到黄昏,那点点滴滴的细雨敲打着梧桐沙沙飘下,鸿雁飞过,那也是以前就认识的,为何没有书信捎来,即使有,又能如何。卷帘的人儿已不再,曾经的海棠,已不似往日娇艳,绿肥否?红瘦否?如今又有谁堪摘。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思究竟要绵延到何时,别有一番滋味,萦绕在心头。“花自飘零水自流”,在一片凄风苦雨中,她孤寂的度完自己的晚年,谁又能主宰命运的轮回,时间的飞逝!
长江水无语东流,雪飞雨落的岁月,见证着沧海桑田;花开花谢中透露人生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