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井上,我悬浮在漫天飞雪中,看着自己的领地,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边际。这里是冰雪的王国,寒风奏着千年不变的萧瑟歌谣,把多少光阴吹成一个瞬间。只是,在不远的地平线,渐渐逼近的,那团无形的黑烟,正在领地之外蔓延。当我发觉四面都是这挥不去的阴霾,却发现无法将它除去,我才感到多年未曾摇曳过的心开始颤抖。
叹了一口气,回到通天井畔的北冥殿,先祖烟的塑像停在殿前——那是用通天井特产的紫晶刻成的,栩栩如生,可以乱真。制造者,应该说是我父亲,可我却只能叫他的真名——北冥云,带着那个我们共有的守护者的姓氏,也包含着一千五百年前先祖烟面对司马烨承担下来的重则。“北冥氏族,以逸为耻;护通天井,直至天死。”我们要守护——也可以说是封死——通天井,绝不能让任何人回到已经没落的神域——灭世神的家园不容破坏,也绝不能诞生又一个无人能敌的魔头!
北冥啊,北冥!
北冥云告诉我,北冥氏得到天冥剑派最后一任掌门的仙力祝福,每一代守护者都有五百年生命,当上一代到四百岁时,北冥殿的雕像前就会诞生一名新的守护者。由上一代用最后一百年教育他,然后下一代成为合格的守护者,上一代便化为飞尘。而我,是第四代守护者,北冥玦。算一算,我已经三百岁,可生命中除了刚开始的一百年有北冥云陪着我,其余的时光都是我独自面对通天井的漫天风雪。时间、生命或许都没有意义了。
但我信仰灭世神,信仰那个敢于为爱毁掉三界的天之圣族三王子,所以,他留下的使命,我以生命负担,但我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越来越觉得负担不下去。
早在四剑派时代,西极之地降下一妖物,西极人称之为“潘多拉魔盒”,其中竟然装着那个传说中魔界的圣魔——破晓的一缕魂魄,自称“贪魄”。他扎根人的心中,成为心魔,是人的贪欲永无止境。从此西极沦为一片丧心病狂之人所居之地。在北冥云的时代,西极人杀入东土,从此人心向恶,贪念丛生,到北冥云去世时,天下除了我脚下的通天井,已无净土。而且,贪魄正向这里逼近,向这世界最高峰逼近。
我无计可施,我只是一个生命很长的凡人,纵然知道一些事情,却不知真假。而修为也绝非贪魄的对手。我仅仅修习过一些天冥剑派留下的功法,面对如此多的心魔,束手无策。
也许,只有那间传说中的神器,才能帮助我守住通天井,以及这份世代相传的责任。
封印了通天井,我进入俗世,去追寻那唯一的救世之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