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国共对峙的尾巴上，1948年冬，雪后，某国军余部战壕。
“来，快过来，弟兄几个凑近点，暖和！”连长把身体往火边凑了凑，其他几个弟兄也都围了过来，中央是一小团用胶鞋生起来的火。
“连长，你说咱连在后方，前边的弟兄们成天流血牺牲往后抬，咱也不能啥也不干呀。”东子一边吸着鼻涕，一边感叹道。
“对呀！咋的咱也得往前放两炮啊。”几个弟兄应和着。
“去你娘的！都给我老实呆着！你们放啥炮啊，打着前面咱自己兄弟，他们急了调炮往后轰咋整啊。二儿啊你！”
人群中的二子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刚才他正看着战壕上的尸体出神儿，猛地回了一句：“啥事儿啊，连长，叫我啊？”
“哈哈哈……”弟兄们笑做一团，连长揪过二子的脖领子，打他的头，“说你二，你还真二儿啊？想啥呢？想媳妇儿了吧。”
这一句玩笑话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弟兄们忽然没声了。秀才从衣兜里掏出口琴，对着清冷的月光吹起了故乡的小调儿。听着听着，便有人抽泣起来。二子哭的是最凶的，他的哥哥刚死，早上国军飞机空投粮食，大家好久都没看见吃的了，一下子就乱了，二子哥让他躲在战壕里等着，自己冲在了最前面，在人群中左突右冲，死死抱住了一袋大饼，弟兄们都饿啊，红着眼睛疯了似的拼抢，团长在后面大嚷：“都他娘的给我放下，不要乱！”可这时候谁还听他的呀，团长怒了，“再不停下，老子开枪了！”就这样“砰”的一声，这么寸，二子哥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饼。
想到这里，二子有点泣不成声了，他埋哥哥的时候，把坑里的石头都捡了出来，他怕咯得哥哥身子疼。
“好了，好了，别哭了。”连长拍了拍二子的肩膀，“就快到头了，蒋委员长会来救咱的，咱得扛下去，为了咱的老婆孩子。”
远处又响起了炮声，壕沟里堆满了枪支弹药和白骨，可弟兄们早已习惯了，几个人靠在一起睡着了。
“砰！砰——别跑！”
二子被枪声吵醒了，他揉揉眼睛，探出头去，谁知，他竟然看见连长系着满满一袋子钞票蹒跚着奔跑，秀才在后面大喊：“连长，蒋委员长会来救我们的！”
“去他娘的吧！这年头还是自己救自己吧！”连长的脚边飞来一颗子弹，他跑得更快了。
二子望着他远去的烟尘，轻轻叹了口气。
弟兄们凑到了一起，慢慢放下了枪，远处，解放军向他们走近，他们如释重负，忽然发现原来今天的太阳这么红，这么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