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春至,回首再看,堆积在人生中的竟也不过是薄暖厚凉。那个安逸的午后,她很美。
外婆爱种花,庭子中皆是她的作品。从远望去,便是花海,一层层,一片片,重重叠叠地压在一起,阳光洒下,似带着金光的波浪向你涌来。弓着腰在花海中走来走去,看一看每一朵鲜花的长势,再进行整枝。
我随着母亲来看望外婆,在花海中寻找着外婆。“我在这儿呢!”慈祥的声音在花海中穿梭着,慢慢地,在花海中探出了一个脑袋。我奔过去,在外婆身边蹲下来,看她整枝。外婆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枯枝用剪刀剪下来,埋在土壤之中。我说:“外婆,您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帮你。”外婆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竟有一些调皮与狡黠。“傻丫头,谢谢啦!不过我要替那老头子看着这些花儿。”我越是让外婆去休息,外婆便越是固执。我只好做罢,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我摸了摸我的包,记起出门前带了一部相机,便拿了出来。“外婆,我给您和这花儿拍张照吧。”我摆了摆相机,外婆欣喜,连忙站好。还不待我按下快门,外婆喊到:“等一下,我去取东西。”“咔嚓。”拍下了一片带着光泽花海和一个匆匆的人影。
夜晚,外婆和我并排坐在花海中仰着星空,感叹着时光。她抖抖衣袖,从口袋中掏出了两条花形手链,都是深深和红色。“娃儿,”她喊我:“来,送给你了。”我望着外婆,她的眼睛竟是那么的清澈,闪着一点点的光,似乎是泪。她悠悠地将两条手链放进我的口袋中,又仰起头说道:“你外公呀,是一名警察,喜欢种花,经常和我炫耀说他的花有多漂亮多漂亮,他警局里的人都喜欢……”
多年之后,外婆去世了,是在花海中倒下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枝花枝,上面有两个花骨朵,交相辉映。
我坐在外婆坐过的地方,摸了摸包,有两条手链,都是深深的红色玫瑰。还有两张相片,一张是一片花海,一个人影匆匆掠过。另一张,是在那个午后,外婆从屋里取来两科手链,坚定地站在花海中,和花儿带着阳光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