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刊物约稿,要我告诉年轻人如何才能自信。一听,忙说:我可不知道如何教人家自信。
因为我自己不自信的时候很多很多。比如电脑,比如机械,比如数字,一遇上就是一个晕。每项都找了一个高手来当救苦救难的老师。老师们都是我的朋友,开头对我的无能除了笑还是笑,现在已经处笨
不惊了,最多给我一句崇高评价:“唉,文科生!”真是天凉好个秋。在这些方面,我不知道该如何自信。我只知道,如果我哪天吃错了药自信起来了,我也不会变成一个高手,反而连救苦救难的人都找不到了。
一个人怎么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自信?人没有全知全能的,对你不懂、不会、不擅长、天生弱智的方面,不自信好像比自信好吧?至少显得有自知之明,不一定可以藏拙,但最多只丢一次脸,不至于破绽百出、笑话越闹越大。自信是要有实力做基础的,没有那个实力,千万不要提那股虚劲,不要摆那个pose,吃苦费劲,折腾上火,还叫明眼人看了笑话去。
关于自信,我能说的第一句话是:该不自信的时候,就不自信吧。当然许多时候是应该有自信。比如,考试的时候,无论如何咬着牙也要稳住,要相信自己,最高纲领是超水平发挥,最低纲领是不要考砸;还有新人找工作面试的,如果没有起码的自信,一上来张口结舌,结结巴巴,满头大汗,连人家给你倒杯水都要打翻,那当然是不行的。
不过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好像很少。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传媒,在教他们。穿什么,戴什么,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基本礼仪,标准对答,他们已经可以做出道早的社会人的老师了。但是他们是不是真的都有自信了?不见得,因为眼界也开阔了,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不过是十年寒窗积累下来的知识,其余的都要靠年轻单薄的肩膀去扛。
那些教导,不过是一些技术性的东西,说是技术性的,因为它们可以操作,但是都是表面的,枝节的,它们———没有灵魂。说穿了,能够一、二、三、四列出来的,都不过是在教人如何显得有自信。是显得有自信,不是自信。我能说的第二句话是,不要表演自信,装出来的不是真自信。
一个人要真正有自信,要么是上苍特别偏爱,口含银匙而生,冰雪聪明,外加貌美如花,那样的人可能不知道什么叫“不自信”。要么,就要经过自己的积累修炼了。既然说修炼,就知道不是好玩的事情了。一是要心诚,二是需要时间。心浮气躁没有用,一朝一夕也没有用。慢慢学,慢慢领悟,时候一到,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有自信了。玉在山而草木润,心里有了美玉般的自信,外在自然就会反映出光辉来。那是真正的自信。所以,第三句话是,自信是急不出来的,一急就走向自信的反面。
这样听起来可能不如那些速成教程痛快。但是不要着急呀,不是还年轻吗?(这一点可以自信。)再说,太自信了也不好,年轻轻就想横扫天下,有时倒把自己绊倒了。
绝对不是说自信不好。自信是一朵花,花要自己开,不能用激素,更不能把它的花苞掰开来。
自 信
有八年“官龄”的同桌——张娟辞职了,很大的官呢,班长。原因也简单,一怕上了初三影响成绩,二怕负不了那么多的“责任”。
顶替她位子的是我,一个“丑小鸭”。就职演讲时,我红红的脸惹来阵阵嬉笑。但我没笑,显出从未有的傲气,还是那样子演讲到最后,甩甩头回到座位上去。
坐在下面的她,一怔,似乎觉得我比她多了点儿什么。
新官上任第一天,我显得很紧张,低低的声音,没有一点威严。同学们“目中无官”,说话的说话,打闹的打闹……
“谁的垃圾没有倒,黑板没擦,牛奶没领……”班主任生气地站在门口,“班长为什么不督促?”
我迟钝地站起来,而同桌轻轻地哼了句:“嘿嘿,好戏还在后头呢!”并伸长脖子,看着可怜的我。我低着头脸红了,但没有哭。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开始发“威”了。自习课上有人说话,我便毫不犹豫地阻止:“闭嘴,做作业!”我自信得很。
一次,学校大扫除,我班有一个很脏的“死角”,谁都不愿去打扫。我皱着眉头问:“为什么没有扫?”“班长带头,学生加油嘛!”一个调皮的男生说。全班都笑成一团。我二话没说,卷起袖子,穿的新皮鞋淹进臭烘烘的水里,使劲扫起来。全班谁也没有笑,呆呆地看着我。直到我直起腰,大家才争先恐后地帮忙,我用自信的眼神扫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同桌低下了头。
那一次,我们班拿到了小红旗,破天荒的一次。
班风也好多啦,这里有我的一份功劳。可期中考试,我的成绩从第二名落到第九名,老师失望地看着我,我仍是很自信地点点头。
“嘿,不好受吧,别当了,这会影响成绩的!”张娟开始现身说法了。
“不,是我自己考得不好,下一次我一定会考好的。”我把那个“一定”说得很重很重。
往后,我们班每周都会得到小红旗。期末考试成绩揭晓啦,我是“金牌”得主。张娟跑过去祝贺:“舒,你成功了!告诉我,秘诀在哪里?”
“秘诀?”我伸出两根指头做成“v”型:“靠的是自信,自信是成功的第一秘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