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热情让我难以接受,又是厚脸皮,又是“多动症”。这对于我——一个习于安静的人来说,与他同桌,是个煎熬。
上课的时候,他的手在抽屉里动来动去,想必不是玩弹珠,就是抽纸牌。“喂!”我不耐烦地打掉他不安分的手,“你上课认真点!”他只好乖乖把手放在桌子上。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一会儿又在抽屉里动来动去了。我忍无可忍道:“有完没完?你别忘了我们俩的桌子可是并在一起的!”“好好,听您的。”他装作甘拜下风,我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知道就好!”没办法,对他不能手软,必须来硬的,否则岂不让他胡作非为
这家伙还喜欢惹事生非,一会儿脚伤,一会儿手伤。一次手指头流血了,还在我面前大叫大嚷,把自己的疼痛夸得仿佛“肝肠寸断”般。我真是受不了,“啪”的一声打掉他举起来的手,“一点小伤有什么了不起?还是不是男子汉?”他厚颜无耻道:“你不知道,痛得简直要了我的命!”“别动!”我皱着眉头,从医务室取来一个创可贴,没好气地递给他,“接着!”他却昂起头,“我不贴!我要做个男子汉!”真是无聊至极。“不行,拿都拿来了,你还想让我帮你贴?”我叉着腰,盛气凌人。“不敢,不敢。”他见情况不妙,赶快赔着笑脸,给自己贴上了。
从这件事以后,我就觉得他在故意给我找碴,跟我抬扛。我和他之间生起了一道难以融化的坚冰。只是他总还嬉皮笑脸地靠近我,想接近一点关系,但没有这个可能。他的手刚伸过来,我就毫不留情地拍掉他的手,并在桌子中间划一条线,“这是三八线,以后,你越过一次就打手一次!”他果然安分了,时时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看来是该把他热情的火苗冷却一下了,我暗自庆幸与他保持了距离。
一个星期内,他不敢对我多说一句话。包括那天下午的科学课,生态瓶的清洗和整理都是我一个在做,他没有参与,可他不帮忙,我觉得有些累。他远观许久,悄悄问:“我来吧?”刚到喉咙边的“不用”两字不知为何竟发不出声来,我点点头。一会儿我就后悔了:多丢人啊!为什么我要同意呢?这不就等于举白旗投降了吗?我正矛盾之中,他已经动作麻利开始制作了,他没有抱怨,一直专注地做,他好像并没有生气。我不禁疑惑:那我又在气什么呢?我为什么一直生气呢?我为什么对他冷冰冰的呢?我这样只能体现我的小肚鸡肠罢了,在自己的空间里酸溜溜地怨天尤人,又何苦呢?他是我的同桌呀!一下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与他开始一起合作科学实验。过程不知如何,只记得最后他伸出手来,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掉他的手,而是握上他的手:“同桌,合作愉快。”
回去后,我悄悄把那条三八线擦掉了,心里那块坚冰也随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