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小说,曾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作为中国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人物的作品,在九五、九六年期间我读过许多。《十八岁出门远行》等短篇,《世事如烟》等中篇,《活着》、《在细雨中呼喊》等长篇。后来索性买来了《余华作品集》三卷本,细细地品读。
再读余华的小说是那本被吵作了许久的长篇《兄弟》。趁着去桂林乘火车时间比较长的机会读了《兄弟》上部。也许是对《兄弟》的期望值太高,读《兄弟》上部时总感到没有了余华以往那些小说的美了。虽然,余华以往的很多作品充满着暴力和混乱。比如《现实一种》中的山峰、山岗兄弟的反目,山岗尸体的解剖;《河边的错误》中疯子的杀人行凶、许亮的自杀、刑警队长马哲最后打死疯子;《一九八六》中中学历史教师对各种刑法的想像等等。尽管如此,但在那些文字中,作家充满着的真实与激情给了我一种丰富的美感。而这些在我读《兄弟》上部时却感觉不到了,留给我的只有语言的单调与情节的重复。
“人性恶”与“人性善”之间的矛盾,一直是作家小说创作的重要支柱。然而,表现“人性恶”与“人性善”的方式与技巧可以是多样的。在《兄弟》上部中,“人性恶”占去了作品相当大的篇幅,但除了以“屁股”与“电杆”之外,却似乎没有别的表现题材了。那对“人性善”的表达则显得更为程式化了。
也许描写那个时代的作品实在太多的缘故吧,在《兄弟》上部中,余华没有走出其作品创作的一般特点――以小事件来构建大作品的风格。读余华的作品,没有那种读《白鹿原》、《尘埃落定》等作品时的辉宏气势,没有那种史诗般的、调动你全身心投入去阅读的感觉。小事件、日常生活中的暴力情节,自作家的第一部小说《十八岁出门远行》开始,已经在作家以往作品中多次出现,想要突破又谈何容易。
读着《兄弟》上部,我似乎更喜欢作家的那部中篇《一九八六》。作为对那个时代现实的描写,在《一九八六》中作家似乎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描述。那个中学历史教师被逼疯的故事,那疯子与自己的影子较劲的情节,历历在目,显得那么悲凉,那么凄美。正是受了这个情节的影响,自己也曾经在《小镇人物志:阿利笑了》一文中模仿着描写了疯子阿利对着玻璃窗中自己的影子较劲的一幕。而在《兄弟》上部中,中学教师被打死的过程则显得脸谱化了,那种真实感不存在了。也许是习惯了余华“日常语言”与“不确定语言”(《虚伪的作品》)纷烦交织的叙述风格,习惯了作家看似断断续续,却又非常严谨的思维方式,所以喜欢读余华的小说。但作为余华作品的一名忠实读者,不希望读到的是一种一成不变的作品,希望能够读到作家更为丰富的、给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对我而言,至少在《兄弟》上部中还没有那样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