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深夜,我开始写作这样一个应用文章;试图在框定的形式中,尽可能真实地表述自己内心。我想到乍来时鲁院院落满眼赤裸的树枝,现已绿意葱茏,有风的夜晚,窗外树木萧萧,安静的夜晚,桐花若有所思地坠落、砰然作声。我想到某一日在院里墙角偶见的一只蜘蛛,今夜是否依然悬在网上,想到前几日深夜院落里猫的叫春声,已全然消匿。我知道这些事物,会延伸到我久后的回忆中,而在记忆中,这些事物会日益美好。
是的,我奢侈地用了“美好”一词,舍美好之外,我找不到更恰当的词可以形容。在鲁院的生活,将我恍然带回了人之初的世界里。学习之外,我像置身童年一样疯野,不觉矫情。而我也意识到这一段时光的短暂。珍惜着,犹疑着,拖延着,我终于写出以上汉字,至此时,鲁院生活已消失一半。待我写完这个文章,它又将消失三个多小时。
现在我沉浸进去,宛如回到童年,以小学生第一次写作业的庄重、真诚和热情,我开始写:
一、学习和收获
1、养气
始终认为,文学是找寻自我的手段之一;换言之,文学活动便是找寻自我的过程。文学问题,从根本上是内心修炼的问题。兵书云:知己知彼。但这里的知己和知彼非并列关系,而是首先要知己,才有可能知彼。深知己然后知万物。
不经意来到鲁院进修,我怀抱着对生命的巨大感恩。多年来我在心智上一直处于疲于奔命状,事件接踵而来、不暇思考。作为一个执笔近二十年的写作者,生命突然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相对长而又相对集中的时间段,让我在生活、在写作的煎熬中暂事休息,对我个人而言,我认为这是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奇迹。
在这里我不图写出多少作品。时日依然漫长,而写作是持续一生的事。我渴望在这里,纷扰的内心能得到安静,安静之后得到调整,然后续继。我思考了许多事,从生命本身、生活到写作方面的种种事宜,目前为止,收获良多,常常怀抱隐秘的幸福感。我在想,一个偏激的心灵,如何可以做到博大,如何可以更为强大,又如何可以做到更具吸纳能力。此时我耳边响起两个老者温和的声音,一个是孟轲,一个是我尊敬的胡适之先生。我愿意在此记下他们的话: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也。”
“我年纪越大,越觉得容忍比自由重要。”
2、课堂
每次上课铃声乍响,我觉得几乎能看到那铃声,它清澈、急促、欢快,迅疾地穿行过楼中所有的走廊。它像是催促,却更是亲切的呼唤。它像微风拂过草尖一样,拂过所有同学的耳朵。
目前我除老家有事请假四节课外,其余课无一缺席。我烟瘾大,在犯瘾难捱时,就走出教室,在教室门口抽着烟专心地听老师讲课,惟恐错过任何一个重要观点。请假没听到的那四节课,我专门找了几个同学的笔记来细细对照着做了摘抄,不详之处,又向一些同学做了询问。即便是晚上熬过午夜,上课时却依然能够奇怪地精神焕发、聚精会神。
目前为止,我共做了近4万字的课堂笔记。每每有受启发之处。课后复习时,额外就一些笔记做了重点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