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三年前,我也是这样,独自一人站在这扇乌黑的铁大门前。盛夏的阳光暴烈地晒着,空气都为之胶着。背后,繁华的闹市肆无忌惮地咆哮着,蝉鸣声隐约可闻。尘土,尾气被阳光一曝,混着雨前的潮气,散出一股夏天特有的味道。俄而,门张开嘴巴,先是一条缝,后来越开越大,终于,我被门吸着向里面走去。
门后是一条两车宽的砖路,路的末端已经难以辨清,大概是某栋建筑吧。路旁,我这端,是一棵泛着香的桂花,路的彼端,是数棵榕树。路比我想象的要漫长,一百步,五百步,三千步,五千步,我计算着步数。当终于走完时,教室已经清晰可见了。教室的门开了,将我吞了进去。
我仍然独自一人。
被教室的门狠狠地吐了出来,转下楼梯,又看见榕树。五千步,三千步,五百步,一百步,再回头,彼岸又已朦胧。虽是六月,但不知为什么,桂花又飘着淡淡的香。
铁门开着,人三五成群地向外涌,脸上的快乐溢出了嘴角,随着金色的阳光弥漫进空气,那是连桂枝香都自惭形秽的,初夏的歌。
门似乎有一股力,我被推搡着跨出了门外。
回蓝的天,泛白的阳光,粘滞的空气,夏的味道,喧嚣的咆哮杂着蝉鸣,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远处竟然挂着半满的月亮,冷冷的,散着诡谲的光。
所有人都向左转,我伸手去抓,张嘴去喊,都无人应答。
既然如此,我就右转吧,走在路上,与他们的欢笑渐行渐远。
三年,千余个昼夜。本以为改变了的世界最后却没有改变。变了的,只有逝去的青春和被书压弯了的脊梁。
我仍然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