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曾经的曾经,我以为光年是表示时间的单位。后来才明白,即使在前面加上“一”,它也只能轻描淡写地昭示出无比遥远的距离。一光年,触不到的长度,而非读得出的岁月!
光以无比飞速的速度流转,以令万物钦羡的姿态划破长空,它没有言语,却能让人感受到真切的刺痛,被烧灼过后的废墟,闪耀糜烂的黑色光泽。没有人能触摸到它,也没有人能捕捉到它,我对于它更直白的认识,便是和影的双生情缘,亘古不变的绝恋。
传说月亮把太阳的光反射给大地,化作皎洁的冰冷。日和月,原来也是光影撮合的永不相交的爱情,注定失之交臂。
一年,365天,8760小时,四季更替一周,繁花凋谢一次,你我成长一岁,生命拔节一回。留下对于往事的回忆,“当年”,只能用过去式去描绘!
站立在盛夏斑驳的树影里,观望天空惨淡到白皙,我会忆起早春氤氲的水汽,虽然缠绵得仿佛能粘住呼吸,虽然压抑得霉烂了思绪,但初露枝头的一丝新绿,雨水洗涤地面散开芬芳,不免使我久久怀想。为了纪念,不被忘却,那一段从雨中蹋过细微冰凉的日子。
炎热与严寒,干燥与湿润,播种与收获,水与火,风与云,笑与泪,在一年时光中轮番上演,俨然一出悲喜交加的闹剧。
二
我固执的喜欢用“光年”来概括时间。
阳光灿烂的一年。
光芒万丈的一年。
光鲜华丽的一年。
光怪陆离的一年。
以及,穷光蛋的一年!
原本枯燥到萎缩成数字的日子,披上了一件件漂亮的外衣。
年轻的我,似乎也走过18个年头。逝去的每一段,“光年”该如何扩展开来,我无从撷取合适的词条,只能感受到它们强大无比的魄力,逼我思考,逼我成熟,直至缓缓无意识地走向衰老。其实,在很多的时候,我并不希望这样。
三
只有俗不可耐的情节。
只有挥之不去的记忆。
只有抹杀不了的事实。
只有漫无边际的消沉。
我偶尔会无奈地望着一张白纸,想着写些什么,提笔良久却已无言。整个世界安静下来,我甚至能嗅到体内血液的腥味,感受到胸腔喷涌的燥热。黑暗中与真实的自己面对面,赤裸裸隔着稀薄的空气,你我洞穿彼此一切。我用笔在洁白的纸张上来回画圈,最后仿佛影射出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在稍纵即逝的瞬间,一张乌黑、狰狞的面庞。
“少年不识愁滋味”,我不知愁绪从何而来!
四
记忆中有无数关于数字的情节。
幼时的我将“橡胶公仔”不小心丢进邮局大厅的邮筒里,没有任何声响,柔软的自由落体,心爱的玩物便被狭长的口子吞噬。我还无法弄懂什么叫做释怀什么叫做放弃,只是把手一个劲儿往邮筒里伸,触摸到的仅仅是黑暗而已。
有些东西,失去以后便不再属于自己!那个玩偶,它也许会在邮差打开邮筒时滚落在地,被当作惊喜送给可爱的孩子,也许会永远卡在角落里,等待十年,或者百年,直至岁月班驳掉所有铁皮包裹,它才能重见天日!!有万种可能,但绝对不存在我的拥有!
遗忘了好多东西,唯一确定的,便是曾和我朝夕相处的它们,在某一天离我而去了!
有人粉墨登场,也有人独自下台。
人生,就是一句关于得与失的叹息。
五
最近,我总是喜欢做梦。
苏醒后的几分钟内,我会忘了它们的模样,情节一片空白,只剩那种真切得深入肌肤的失落感沉于心底,仿佛一团烟雾在小房间里徘徊。说不出所以然,便不能很快在压抑中超脱,连无奈也不知从何谈起。我就只能呆呆地坐在床头,听秒针干净利落地抖动,发出响彻天宇的声音,也许只是微小到不会被第二个人听见,那是一种低吟,哀叹黑暗过于安详,黎明姗姗来迟!
不知不觉中我又会睡过去,保持着聆听心跳的姿态。也许正当我沉浸在新的梦境中时,太阳会从地平线上升起,它审视着大地上朦胧的一切,也包括某个在黑暗中面带笑意的少年。
六
有人相信在阳光下也能做梦吗
但一定有人试过把情绪沉淀在昨夜的旧梦里。
生命中有百分之八十的失落,也会有百分之二十的欢愉!
其实,黑夜和白昼并没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七
从一数到七。
一天的时间,下过一场雨,穿上外套又将它硬生生地塞进抽屉。换过七次课本,七次走出教室,看到一片落叶从我眼前跌落在水泥地上,没有逆来顺受的屈服,不知是树丢弃了它,还是它放弃了追随来年的绿。
从七数到一,我忘了时间。
八
时间仿佛能洞穿一切,它了解生命成长的全过程,好象旁观者却更似操纵者!
我不是一个木讷的人,但是在丢失与获得,逗留与奔跑的瞬间里,我的大脑失去了运转的节奏,定格下所有的浮想与思考,如一个世纪般空旷的沉默。
雄鹰翱翔在草原的天空,
鱼儿游荡在海洋的深处,
车辆疾驰在城市的交通线上,
每一个人,都把激情耗竭在终日的奔波里。
九
时间,安然入睡,
我,早已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