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插队落户的生产队,地处岫岩县东,距县城20多里地,进城是我们的一件乐事,也是调整身体和精神的一种方式。有时情绪不好,就想进城;有时干活累了,想去放松一下;有时犒得想进城改善一下生活。农忙时,队长不给假,我们就编故事想办法进城。
开始进城途中,我们挥手搭车。有的司机还高高兴兴停车,问寒问暖,聊得很投机。后来再搭车,怎么招手,人家也不理你,我们就彻底放弃了搭车的念头,走着进城。
当时的岫岩县城,其实就是有一条大街的小镇。镇边有一个柴禾、牲口集市,镇上有百货公司、大车店、饭馆酒馆、小照相馆、以及老乡住的茅草房子,房子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院墙是用树条子编成的篱笆,房沿下挂着一挂挂老玉米,窗前垛着劈好的木柴,就是典型的东北农村小镇。
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学生,打破了这个小城镇的平静。当地的人们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唯一的小二层楼百货公司,售货员听我们说话就笑,问他们笑什么,他们笑答,你们说话真快听不懂,就像唱歌。我们呢,看到周围的一切也很新鲜,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身穿肥大的红袄绿裤,土得掉渣儿。
有一次进城,到一家小饭馆,服务员说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你吃驴肉包子吧,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我从没吃过,经他这么一说,就买了两个,还没等品出滋味来,就没了,我又买了两个,这回细嚼慢咽,越品越香,4个包子进肚,就像掉个枣肚里。
县城的小照相馆我也光顾了几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1971年底我回城,同学们为了送我,到县城小聚后进了照相馆,照相师看白永旭留着小胡子,就是不给照,非让他把胡子剃去。当时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和他发生了争执,差点动手。无奈下他勉强给拍照。取照片时,发现照相师把白永旭的小胡子用白色给涂抹掉了,照片看着十分别扭,我们真是哭笑不得,至今这张照片我还珍藏着。
我进城最大的趣事,是到离城4里地的另一个知青点和同学相聚。与他们聊天叙旧,互诉辛苦,侃够了再混吃一顿,真是美哉。
岫岩是一座玉城,我们在进城的路上,经常见到原始玉石,个个晶莹剔透都挺大的,那时破四旧,根本不知道玉石还有价值。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莫及,如果捡来收藏,还真是值钱。
昔日的小县城,那知青向往和放松的集散地,如今已面貌大变了!当年的模样基本上看不到,已经崛起了一座新城。处处耸立的高楼大厦,浪漫的站前音乐广场,拔地而起的居民小区,休闲健身的城内公园,气派的东洋河大桥连接着城乡结合部,乡乡通油路使我们开车可直达知青点。
四十年过去了,记忆的链条变得断断续续,经历的事变得有些模糊。但那个有着浓郁东北气息的满族小县城——岫岩,在脑海中成了永远不能抹去的记忆……。